《寫在遷徙之前》搬家(2)漂泊人生

我,一個一生都是在遷徙的女人,從兒時就注定了漂泊的命運。

因為父親的工作,我小學讀了五所,畢業的那一所小學,我才讀了半年,同學的名字都來不及記清楚,我就畢業了。上了初中,學校只讀了一所,但是家也搬了兩三次,在三年間。

對於搬家的厭惡,源於兒時對知音的永遠渴望。來到一個新的地方,就是為了搬到下一個地方,這大約是我每一次搬家的動機與恐懼,也因此我從來不能把任何一個地方當作我的家,即便到今天,我都尚未找到一個我能給予我的孩子,不同於我的兒時漂泊的家。這也是為什麼我最終能夠決定辭職,離開我最愛的工作崗位,揮手向璀璨香港道別的原因。我不希望我的兒子和我一樣,一世人都在漂泊,都在尋找,雖然,雖然在尋覓的過程裡面,我見識了大千世界的各自精彩,我飽嚐了人世的冷暖,我豐盈了我原本平淡的人間故事,但是這其中的煎熬是痛苦的,直到今天我的生活還是充滿著極度的不安全感。

回到兒時的痛楚,到今天我依然記得搬家前夕,夜晚躲在棉被裡面,暗自與每一個朋友,同學道別的哀傷。那是一個對友情完全沒有前瞻的童年,我甚至記不得我任何一個小學同學的臉孔與姓名。對我而言,小學是一段空白的回憶。

初中搬家也是因為父親的工作,我們從最先與人合租一棟大樓開始,然後我們搬到一棟四層樓的透天厝(按:以前台灣南部典型的樓房,就是獨棟的住房,通常一樓為客廳,廚房和餐廳,二樓以上為睡房,頂樓是鐵皮屋,可以用來曬衣服或是做為佛堂)。因為房子是全新的,地點很好,所以我們得把房子部分的房間租出去,用以貼補高昂的房租。這段時間,家裡的租客形形色色,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靠出賣身體的女子,她的故事,容我以後再慢慢道來。

後來,我們的房東因為做為別人的財務擔保人,房子被銀行強行收回,我們只好再一次搬家。

到了我上五專,我們終於住進了我們家,我們自己的房子,我們終於不用再搬了,可惜那時我已經快要到台北念大學了,這個家,我只住了短暫的一年。到了台北上大學,我立定志向要負笈美國,所以台北對我也是一個驛站,我始終沒有把她當作一個家。

到了美國,搬家的次數是一次又一次,對於安定的渴望,和完美我的美國夢,我們終於勒緊褲帶,買下我自己生平的第一個房子,當時房價才22萬,我們給的是5%的頭期款。

我曾經以為我就會這樣住下來了。

誰知道,住進新房子不到兩年,我們又搬到了上海。上海三年,我們搬了兩次家,上海之後,我們到了香港,這個我曾經憎恨無比的花花世界。在這裡,我從第一天就立意明白地告訴自己,錢賺了,我就離開,毫無眷戀地。後來,我愛上我的工作,老公的工作也發展得不錯,我們就這樣一年拖一年地留在香港,我也這樣不斷地滿足與痛苦著。也因為這樣,我一有假期,我必須離開香港,去哪裡都好,就是不能留在香港,這樣的掙扎地過日子,直到我們辦出了澳洲的移民簽證,我才慢慢喘定,遐想著:家,也許就在那個有山有水的地方,而我的兒子終於不用重複我漂泊的歲月,可以安定地生活下來了。

澳洲的夢,在進行中。

我心情忐忑ing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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