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心情日記》說說台灣(1)

飛機降落在小港機場,我又帶著藍天回台南看外婆了。

自我二十多年前離開台灣後,我除了最初在美國等綠卡,有過將近四年沒有回家的紀錄外,我一直都是平均一年回來一次到兩次,回台灣的目的很簡單,就是回來看家人,回味家鄉的各種美好;回台南老家的心情也很複雜,這麼多年了,她似乎依然沒有太大的變化,記得90年代從美國回到台灣探親,那時台灣景氣一片繁榮,就算是台南的透天厝,千萬計價也為數不少。當時美金兌換台幣1:25,我們可憐的錢包乾癟地躺著幾張十元美金的大鈔,看到親友們一餐飯就是上千元台幣(四十元美金以上),我們那種寒磣,心裡有著說不出的辛酸啊!(當年我們在美國,伙食費一個星期預算才20美元啊!)

到了今天,二十多年過了,當年的四小龍中的小三龍已經成為世界大都會,每年吸引上千萬的投資項目,城市在歷經多年的翻新後,韓國,新加坡和香港都已經讓人耳目一新,不可同日而語了。而中國,仗著地大物博,和毫無底線的高速發展後,已經豔冠群芳,在亞洲挺起,儼然世界大國俯視亞洲眾國。中國的上海,北京更是依靠著中國的發展,城市硬體國際化的速度驚人,走在上海,北京街頭(不要看漫天的霧霾,污染的河水,重金屬的農地),仿佛走進紐約,三藩市,芝加哥等國際都會。

而台灣,我的家鄉,卻成了很多港人眼中最佳的退休地點,對此,很多台灣人都哭笑不得,亦喜亦憂:喜的是港人對台灣的認同,喜歡台灣寶島的人,寶島的好山好水;憂的是這中間隱含的意義,台灣恍如一個黃昏市場,留下的都是老人,走的都是年輕人,不是嗎?

回娘家的第一天起床,因為時差的關係,很早就起來了。不知道外頭的氣溫如何?在雪梨,我會走出陽台,看看路上行人如何穿著,再來決定怎麼穿衣服,所以也叫藍天往窗外看看,但是藍天看了半天,居然來了一句“媽咪,我看不到人走路。”我想怎麼可能,於是我自己探頭出去,早上八點多,窗外延伸出去幾條街口,果然都看不到走路的人們,大家不是在摩托車上,就是在汽車裡,只好打開電視看天氣。因為三個小時的時差,我們起得很早,就想起藍天從來沒有來過這裡的傳統街市,不如趁這個機會,帶他去看看吧!

從家走到著名的兵仔市場應該是半個多小時,這對我們這一對超級會走路的母子來說,a piece of cake (英文“一塊蛋糕”,中文意思就是非常簡單的意思),平時我們在香港,或者雪梨,一走都能走幾個小時,但是沒有想到,在台南的街道上,真是寸步難行。因為我們幾乎都是走在車道上,與來往急駛的車輛爭道,感覺好不安全啊!到了市場,一看才知道原來市場上,行人也不多,也許很多人都因為停車困難,或者懶得走路,乾脆就騎在機車上買東西,而且有些人還很自覺地戴上口罩,我和藍天經過五個月,雪梨新鮮空氣的洗禮,對這些機車的廢氣開始感到敏感,我們就好像“人形吸塵器”一樣,大量吸入過往車輛的廢氣,藍天也因此感到頭暈,我想一個人人都依靠機動車”滑行“的城市,廢氣問題肯定是相當嚴重的。

那麼多年了,走在台南的許多街頭,行人依然無法通行無阻,仍然在騎樓與馬路之間蛇形,才能走出一條道路,走到目的地。我是一個十分喜歡走路的人,可惜在台南,走路是困難的;幾次我勸母親不要老騎摩托車,走走路對身體好,但是自己走了幾次後,我也不再堅持了,因為藍天說得對,台南的街頭上幾乎沒有行人!!(後來到台南市區才感覺好些,市區的商家都很保護自己的騎樓,所以騎樓被佔用的問題,相對少一些,可是只要離開主要街道,騎樓下依然行走困難)。

那麼多年了,很多住在公寓大樓的人,依然把自家的鞋櫃,鞋子擺放在門外;那麼多年了,很多住在透天厝的人們,依然霸著騎樓,不給人通行。這些看似簡單,但是意義深遠的生活細節,讓台南在這麼許多年後,還是在原地踏步,看了叫人有點不解,也有點擔憂。

在網路上公然批評台灣的後果是可怕的,記得多年以前我寫過對台灣的一點看法,結果引來上百人的攻訐,讓我對此封口了好多年。時過境遷,我也已經從台灣,到美國,再從美國到上海,再從上海到香港,再從香港到澳洲雪梨,我感覺現在台灣人比起以前容易接受批評,但是一連串的不要妄自菲薄的聲浪響起,很多人都要求要正面看台灣,不要被媒體帶著走,對此我是非常贊同的。

台灣,有太多吸引人的地方了,這裡的山,水與人,是香港那個水泥城市無法比擬的!但是台灣的美食原本是我們最值得驕傲的地方,可惜醜聞不斷,讓我們這些原本大力鼓舞海外朋友來台灣觀光的異鄉遊子,都不敢像以前那樣,高度評價台灣美食了,為什麼?故鄉給我們的回憶是甜美的,但是有時現實確是殘酷的?

一直有一件事情,我放在心裡很多年了,我不敢提起,卻常在心裡翻騰,冒著被格友批判的風險,千里今天就把話說出來吧!(異鄉的遊子批評台灣,以往最經典不友善的答覆的就是---你不住在台灣,沒有資格批評台灣。我不明白,一個旅客可以批評台灣,但是一個離家多年的台灣女兒卻不能批評台灣?家醜不外揚嗎?在台灣的進步路上,我們這些遊子,可以做到的是什麼呢?除了鼓吹台灣的美好以外,我們還能做什麼呢?)

待續

 2015年2月,台灣食品安全亮起紅燈之後,我不再向世人推銷自己家鄉的美食,因為我自己也-------怕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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