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山萬水尋芳，千里迢迢築夢

《移民心情》哪裡都不是天堂與地獄之雪梨與香港

前幾天早上和一個孩子同校的印度媽媽喝咖啡，她和我一樣，也是去年才從香港搬到澳洲的。

但是我和她，說起香港和澳洲的生活，簡直南轅北轍，完全沒有交集。

說起香港，她無限感慨，恨不得立刻插翅飛回去。對她而言，香港才是天堂，才是生活，享受，玩樂的地方。這裡說起來都是不好的，什麼物價貴，找工作不容易，出外交通沒有香港方便，人工高，找人修理個水管就要幾百澳元，最重要的是，沒有24小時伺候在旁的菲傭差遣；她甚至於連週末到國家公園走路迷路了，都能怪罪於澳洲政府的辦事不力，聽著她對雪梨的各種批評，我雖然無法苟同，但是我是可以理解的。

她，和先生帶著孩子，從香港一個扣稅低，有菲傭，越夜越精彩，吃飯娛樂有公司提供高級會所的城市；來到了澳洲雪梨：一個扣稅高，沒有菲傭，商店五點半就關門，沒有公司提供高級會所的城市，自己又找不到工作，當然是很難適應的。記得，我們當時（2009年）第一次以永久居留權身份來雪梨激活移民簽證的時候，我們也是非常不習慣。每一天幾乎到了下午四點就開始緊張起來，怕找不到地方吃飯，怕有東西白天忘了買，怕晚上在家裡悶到發瘋，當時我並不是那麼喜歡雪梨的，更何況我和這位媽媽一樣，也有自己的一份相當優渥的工作，而且也習慣了家裡有個佣人幫手。（可不，我在來到雪梨的前18年，家裡都有阿姨或者菲傭。）

香港廉價的勞工，給予女性與男人一樣的工作機會，但是第一次聽到菲傭說“香港人生孩子，但是我們才是香港孩子的母親。”時，我的惆悵和黯然還是記得。還好，這些都是過去了。（再想起我們家被菲傭偷走的東西，那又是可以寫成好幾篇了！）

無論如何，這些都是我們自己的選擇，怨不得別人。不過，這個印度媽媽看起來就好像我十多年前，剛到香港的勢頭上，那時自己找到薪資不錯的工作，覺得自己從此可以頂起半天邊，有點洋洋自得，加上當時香港的天也藍，人也沒有那麼多！（再想清楚，其實我也不是一開始就憎恨香港的！）

無論如何，十五多年後，我們選擇了離開香港，來到這裡。閱讀我這一路走過來的格友應該很清楚，這並不是一段容易的過程，當初我也不是那麼肯定，我們會毫無猶豫地愛上這個城市。在糾結困惑的日子裡，我透過寫部落格，透過網上收集資料，外加不斷回顧我自己的夢想，我最終還是踏出了這曾經非常艱難的一步。

如今看來，所有的放棄都是值得的，真是沒有“捨”，哪有“得”呢？而且我們也在香港努力奮鬥了十多年了，可以說時機已經成熟了，不是嗎？

反觀那位印度媽媽，他們才剛剛四十歲，加上他們是在公司壓力下離開香港，到雪梨重新開始，從某種角度看來，這是不得不的選擇，也難怪，她在這裡看到的世界和香港完全不同，當然也和我完全不同。

雪梨的美麗山水距離她似乎非常遙遠，她每一天面對的議題就是怎麼能再回到香港？或者是怎麼能給自己找一個工作？在香港，她看到的是白領佳人，看到的是家住半山的富太太，這裡生活的原本面貌被打出了原形，自己的，朋友的。

有人說，有錢哪裡都是天堂，菲傭貴，只要你錢夠多，雪梨請個佣人並非完全不可能。這話說得粗糙，卻並非不無道理，真正的有錢人，請個佣人在哪兒都不是問題，也就是我們這些薪資比較高的HENRY族（high earning not rich yet），才會在糾結在有沒有佣人的生活中。

說到底，還是錢在作怪。

還有就是她身旁很多同學的父母也多了很多藍領的，雖然居住的地方是好區，不過有些來這裡創業移民的家庭，過得還挺掙扎的。這比起她在香港，與那些小富豪比鄰而居，實在差別太大了。（其實，她也可以把孩子送到私校，問題也可以解決80%，這，這不也是錢的問題嗎？有錢就花，捨不得出錢就認命，我對此看得很明白。更何況，讓孩子看清楚真實的世界，有何不好呢？藍天曾經擔心過，我不工作，家裡就無以為繼，因為他以前同學的媽媽都不用上班，這也無形增加了他以前生活的焦慮。現在讀了公立學校，他明白了真實世界本就如此，寬容也寬心很多。）

事實上，這位印度媽媽的情形並不是太差，來了老公已經有工作，只是和香港相比，跨距太大，所以她來了一年了，依然無法真正安定下來。

曾經有一個朋友，從香港家裡請兩個佣人的家，跟老公帶著兩個孩子搬到雪梨，租住在雪梨富人區，但是孩子的嚴重的學習問題和繁瑣的家務，讓她無時無刻都想離開雪梨，搬到任何可以負擔菲傭的城市，後來他們終於如願以償，再度搬回香港了，重新過那個早上菲傭帶孩子到學校，她早上和教練打網球，下午和富太太下午茶的生活。

那麼多人都那麼喜歡香港，我卻在經過那麼多年後，還是無法認同香港，這與千山對我在適應香港的問題上，沒有處理得很好，有非常大的關係。香港對我不是天堂，但是應該也不是地獄，可是我在香港的好幾個年裡，卻有度日如度年的痛苦，如果當時沒有我們深圳的渡假屋，我想我早就逃離香港了。

一個人對一個地方的認同感，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兒。你認同了，那什麼問題都不是問題，要不，就會像我在香港十五年了，對香港的認識還是十分有限。我無法喜歡香港，除了忙碌，還有人潮，越來越污染的空氣，水源外，還無法認同那裡的價值觀，那裡的攀比和金錢掛帥的生活觀。有多少錢，過多少錢的生活，是我堅持的，但是香港凡事先敬羅衣，大家追求物質名牌，讓人擔憂孩子在這樣的環境長大，會有怎麼扭曲的價值觀。

去年12月再度回到香港，沒有以前的包袱，做一個簡單的遊客，我對香港有了比較好的體會，對香港的憎恨仿佛也減少了許多。

這世界，沒有天堂，也沒有地獄，一切都是心境。從香港到雪梨，我還是那句話，選擇適合自己的，喜歡自己選擇的。